某日,天上出現了難得在冬季發現的暖陽於是志萬坐在自家外廊上享受著陽光,一掃前幾日因連綿不斷的細雨而悶到發霉的身子。
志萬身後的和室還有人的氣息。
那是因設計良好、光源輕易地透進和室而躺成人字型,與志萬同樣懶洋洋行著光合作用的高天原本家準當主──寶績寺庚。
雖說是準當主,但高天原家的直系只剩下三位了,所以即使仍未坐上當主之位,宅子裡的人仍自動將庚的待遇及禮節與當主持平,這讓原本做為一般民眾生活、近幾年才回到高天原家的庚很不習慣。
志萬身後的和室還有人的氣息。
那是因設計良好、光源輕易地透進和室而躺成人字型,與志萬同樣懶洋洋行著光合作用的高天原本家準當主──寶績寺庚。
雖說是準當主,但高天原家的直系只剩下三位了,所以即使仍未坐上當主之位,宅子裡的人仍自動將庚的待遇及禮節與當主持平,這讓原本做為一般民眾生活、近幾年才回到高天原家的庚很不習慣。
至於,為何高天原本家的當主卻不姓高天原,其中有繁複的理由;志萬對權勢鬥爭沒興趣,並未追問,庚對此相當感激。
「阿庚。」
望著庭園造景不斷循環的流水,志萬緩緩抬頭看向晴朗無雲的天空,若有所思的開口。
「那個女人…」帶入遲疑的語氣,志萬續道:
「你知道…蘇萬以前的事嗎?」
「嘿?」
友人原本舒服的打算瞇起眼打個小盹,聽聞志萬的問題頓時精神都來了,立即半身坐起訝異的問。
「這是吹了什麼風?沒想到阿志會問我呢。」
「囉…囉嗦啦!算了,就當我沒說過。」
「別害羞嘛──關心妹妹的事很正常啊?」
「我才不認識那種冷漠的女人咧!」
志萬惱怒地瞪向庚,掌心往走廊奮力一拍,發出沉重的巨響,看來地板也是用上好的實木鋪的。
庚早就對志萬的行為習以為常,絲毫不受動搖,一臉老神在在、態度自若。
「啊,你又來了,明明很關心蘇萬老是想掩藏呢。」
「……誰關心她了?閉嘴睡你的大頭覺,乾脆一睡不起吧你。」
「笨蛋會早死,可惜我很長命──哎,鬥嘴先在這裡打住。」
「誰跟你鬥嘴了,自戀混蛋。」
友人滿面笑容揮了揮手,志萬沉下臉、一扭身,完全不看庚。
庚知道志萬沒有真的生氣,只是為掩飾自己的害羞在鬧彆扭罷了。
「你啊,就原諒蘇萬態度冷淡吧,畢竟她對高天原沒什麼好印象。」
「我也一樣很討厭高天原啊。」
「嗯──也是啦,我們都是受害者嘛。」
「你倒可好,最近才回來,還是本家當主。」
志萬沒好氣的說,庚只是苦笑。
「志萬你不也是分家的家長嗎?這位子你想要隨時送你,得傷害他人的地位我不眷戀。」
「呸,分家家長,不過是替死鬼頂位而已。」
原本盤坐似乎坐累了,志萬換個了更不雅相較之下卻更舒適的姿勢。
「拜託你在本家低調點、警覺心高一點,好好保護自己,別隨便生病、招惹不該惹的東西。」
志萬直視著造景,從齒縫間流出沉靜又壓抑的句子。
「上次蘇萬幫你擋下邪魅後就昏倒在公會裡了。」志萬不悅的嘖了一聲,往地板搥一拳。
「唔…抱歉…我會小心。」
庚低聲回應,聲音透出幾絲懊悔。
「你真的很關心蘇萬呢,以前是朧童,現在是禊祓,她的人生真坎坷。」
啪。
志萬猛地回過身,雙手掌心貼著木地板,愕然的看著庚。
「──你剛才說…朧童?蘇萬她?」
「啊…?嗯。」
不了解志萬反應的庚蹙起眉間,不禁坐起身疑惑的詢問。
「怎麼了?」
志萬的臉彷彿感情被凍結般,面無表情的定定凝視著眼前的友人。
庚從未看過他這等嚴肅的神情,只是順著志萬的問題點點頭。
「…你知道朧童是做什麼的嗎?」
「阿庚。」
望著庭園造景不斷循環的流水,志萬緩緩抬頭看向晴朗無雲的天空,若有所思的開口。
「那個女人…」帶入遲疑的語氣,志萬續道:
「你知道…蘇萬以前的事嗎?」
「嘿?」
友人原本舒服的打算瞇起眼打個小盹,聽聞志萬的問題頓時精神都來了,立即半身坐起訝異的問。
「這是吹了什麼風?沒想到阿志會問我呢。」
「囉…囉嗦啦!算了,就當我沒說過。」
「別害羞嘛──關心妹妹的事很正常啊?」
「我才不認識那種冷漠的女人咧!」
志萬惱怒地瞪向庚,掌心往走廊奮力一拍,發出沉重的巨響,看來地板也是用上好的實木鋪的。
庚早就對志萬的行為習以為常,絲毫不受動搖,一臉老神在在、態度自若。
「啊,你又來了,明明很關心蘇萬老是想掩藏呢。」
「……誰關心她了?閉嘴睡你的大頭覺,乾脆一睡不起吧你。」
「笨蛋會早死,可惜我很長命──哎,鬥嘴先在這裡打住。」
「誰跟你鬥嘴了,自戀混蛋。」
友人滿面笑容揮了揮手,志萬沉下臉、一扭身,完全不看庚。
庚知道志萬沒有真的生氣,只是為掩飾自己的害羞在鬧彆扭罷了。
「你啊,就原諒蘇萬態度冷淡吧,畢竟她對高天原沒什麼好印象。」
「我也一樣很討厭高天原啊。」
「嗯──也是啦,我們都是受害者嘛。」
「你倒可好,最近才回來,還是本家當主。」
志萬沒好氣的說,庚只是苦笑。
「志萬你不也是分家的家長嗎?這位子你想要隨時送你,得傷害他人的地位我不眷戀。」
「呸,分家家長,不過是替死鬼頂位而已。」
原本盤坐似乎坐累了,志萬換個了更不雅相較之下卻更舒適的姿勢。
「拜託你在本家低調點、警覺心高一點,好好保護自己,別隨便生病、招惹不該惹的東西。」
志萬直視著造景,從齒縫間流出沉靜又壓抑的句子。
「上次蘇萬幫你擋下邪魅後就昏倒在公會裡了。」志萬不悅的嘖了一聲,往地板搥一拳。
「唔…抱歉…我會小心。」
庚低聲回應,聲音透出幾絲懊悔。
「你真的很關心蘇萬呢,以前是朧童,現在是禊祓,她的人生真坎坷。」
啪。
志萬猛地回過身,雙手掌心貼著木地板,愕然的看著庚。
「──你剛才說…朧童?蘇萬她?」
「啊…?嗯。」
不了解志萬反應的庚蹙起眉間,不禁坐起身疑惑的詢問。
「怎麼了?」
志萬的臉彷彿感情被凍結般,面無表情的定定凝視著眼前的友人。
庚從未看過他這等嚴肅的神情,只是順著志萬的問題點點頭。
「…你知道朧童是做什麼的嗎?」
好一陣子,志萬才開口,庚再次肯定的回應。
「之前邑崎告訴過我,因為月讀──也就是,月尊、十六夜、三日月的三社巫女或御子一生中只會產下一位後繼…啊,不過十六夜神社的前任巫女似乎是特例。」
他的手指抵著額頭回想。
「嗯…為預防神社後繼有不測,高天原家會選擇數名剛出生的分家小孩做為朧童,分派到月讀三社內修行學習。另一方面保護下 任繼承人,直到上小學為止才回到分家。唔~不過在古早學校沒普及,就是住到繼承人結婚生子呢──不對嗎?」
庚忍不住朝志萬問,他實在對志萬隨著方才的解釋而越發凝重的神色在意得不得了,心底暗暗想著該不會邑崎是胡謅的吧,如果是他可就糗大了。
不料,志萬聽完後微微點頭,話語落畢反而臉色緩和不少,恢復到平常的樣子。
說是平常的樣子,由於志萬老是擺出一張兇臉,跟生氣差不了多少,差別大概只在額間少了幾條皺紋。
「很完整,不用訂正,沒想到你這傢伙有用功嘛。」
「你少損我啦,那剛才是怎麼回事?我聽來朧童就像奴隸,不過總感覺你有弦外之音啊。」
「…蘇萬當朧童那個時期,恐怕進行的是變質的儀式。」
「變質?」
志萬扁下嘴,似乎光是回想便令他感到不快。
「當時的分家長要說利慾熏心呢,還是追求效率;這該死的傢伙不知道從哪翻出了秘法,這個秘法就是『朧儀式』,是個大麻煩。」
「朧儀式?那個不是在歸來本家時朧童跳的舞嗎?」
「啊?又是那隻混蛋老貓說的吧。」
他不以為然的瞇了瞇眼。庚則聳聳肩,無法還嘴。
「朧儀式的確是回歸高天原跳的舞啊──就現在來說。不過蘇萬執行的朧儀式恐怕不是這麼溫和的東西啊,那是能將人類變成式神、邪魅、詛咒,魂魄永遠受到禁錮的可怕咒法。」
「選出五名朧童與一名十五歲的巫女,那任分家長還有研究呢,巫女對世俗的眷戀越深,據說死後的用處越大; 把巫女丟進不斷累積黑血的月臼裡,而朧童們手持月杵敲打月臼裡的巫女、活生生搗爛成肉泥…喂,阿庚你還好吧?嚇得臉色發白了嗎?」
「我沒事。」
聽的過程中臉色越發難看,庚忍不住捂住嘴,勉強搖了搖頭。
這是多麼可怕的殺人儀式…!日本很多封閉的習俗都是非常殘忍且愚昧的,雖然在邑崎說明時早已覺悟,但身邊有實際案例還是叫人難受。
「朧童完成儀式之後會開始發狂,最後保持神智的朧童便是下任巫女或御子,而完成儀式的巫女魂魄即被分家長收走了。」
說到尾端,志萬聲音愈加沉重。
「我看過其他四位朧童,還清醒的…我想只有蘇萬。 之後即使十六夜神社介入儀式不過終究遲了一步,在場的朧童全部發瘋了…沒想到剩下一個朧童就是蘇萬嗎?可惡,這些傢伙…」
志萬咬牙切齒地說,庚垂下眼。
「我第一次聽說…他們隱瞞任何不利的事,這些肯定只是冰山一角吧,我真的有辦法勝任當主嗎?」
「我說你,閉上眼。」
聽著庚吐露的喪氣話,志萬跪爬到庚的眼前。
「?」
『啪!!』
「喔哇!」
他老實照做,不料從兩旁衝來的力道讓他頭暈目眩; 志萬雙掌使勁力拍庚的雙頰──庚感覺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
「阿志你你你做啥啦!」
「沒給你一拳揮過去算客氣咧!」
志萬怒道。
「喂,本大爺才不管那隻死老貓對你的保護過度,你是準當家,理應要知道這些事,然後照你的理想去改正!」
退回身子只留下熱辣的兩掌印,對方瞪著庚。
「事情爆發後在分家中鬧很大,本家當主當眾直接把那時的分家長與責任人做了些『處理』便踢出去了,其他就算了,氣魄好歹給我學起來啊。」
「……………」
怎麼樣的處理?庚默默地將話吞了回去,實在不敢開口問,嘆了口氣。
「我盡量…」
「白癡!聽不懂氣魄是什麼啊?氣魄!給我丹田發力大聲答啊!」
志萬拍掌痛斥,庚縮了下身子,深呼吸。
「志萬,我會改變這個地方的!你看著吧!」
「喔!就氣勢及格啦,可惜台詞零分。」
面對庚使力大吼的樣子,志萬只是搖搖頭,一邊閃過友人的揮拳。
END
「之前邑崎告訴過我,因為月讀──也就是,月尊、十六夜、三日月的三社巫女或御子一生中只會產下一位後繼…啊,不過十六夜神社的前任巫女似乎是特例。」
他的手指抵著額頭回想。
「嗯…為預防神社後繼有不測,高天原家會選擇數名剛出生的分家小孩做為朧童,分派到月讀三社內修行學習。另一方面保護下 任繼承人,直到上小學為止才回到分家。唔~不過在古早學校沒普及,就是住到繼承人結婚生子呢──不對嗎?」
庚忍不住朝志萬問,他實在對志萬隨著方才的解釋而越發凝重的神色在意得不得了,心底暗暗想著該不會邑崎是胡謅的吧,如果是他可就糗大了。
不料,志萬聽完後微微點頭,話語落畢反而臉色緩和不少,恢復到平常的樣子。
說是平常的樣子,由於志萬老是擺出一張兇臉,跟生氣差不了多少,差別大概只在額間少了幾條皺紋。
「很完整,不用訂正,沒想到你這傢伙有用功嘛。」
「你少損我啦,那剛才是怎麼回事?我聽來朧童就像奴隸,不過總感覺你有弦外之音啊。」
「…蘇萬當朧童那個時期,恐怕進行的是變質的儀式。」
「變質?」
志萬扁下嘴,似乎光是回想便令他感到不快。
「當時的分家長要說利慾熏心呢,還是追求效率;這該死的傢伙不知道從哪翻出了秘法,這個秘法就是『朧儀式』,是個大麻煩。」
「朧儀式?那個不是在歸來本家時朧童跳的舞嗎?」
「啊?又是那隻混蛋老貓說的吧。」
他不以為然的瞇了瞇眼。庚則聳聳肩,無法還嘴。
「朧儀式的確是回歸高天原跳的舞啊──就現在來說。不過蘇萬執行的朧儀式恐怕不是這麼溫和的東西啊,那是能將人類變成式神、邪魅、詛咒,魂魄永遠受到禁錮的可怕咒法。」
「選出五名朧童與一名十五歲的巫女,那任分家長還有研究呢,巫女對世俗的眷戀越深,據說死後的用處越大; 把巫女丟進不斷累積黑血的月臼裡,而朧童們手持月杵敲打月臼裡的巫女、活生生搗爛成肉泥…喂,阿庚你還好吧?嚇得臉色發白了嗎?」
「我沒事。」
聽的過程中臉色越發難看,庚忍不住捂住嘴,勉強搖了搖頭。
這是多麼可怕的殺人儀式…!日本很多封閉的習俗都是非常殘忍且愚昧的,雖然在邑崎說明時早已覺悟,但身邊有實際案例還是叫人難受。
「朧童完成儀式之後會開始發狂,最後保持神智的朧童便是下任巫女或御子,而完成儀式的巫女魂魄即被分家長收走了。」
說到尾端,志萬聲音愈加沉重。
「我看過其他四位朧童,還清醒的…我想只有蘇萬。 之後即使十六夜神社介入儀式不過終究遲了一步,在場的朧童全部發瘋了…沒想到剩下一個朧童就是蘇萬嗎?可惡,這些傢伙…」
志萬咬牙切齒地說,庚垂下眼。
「我第一次聽說…他們隱瞞任何不利的事,這些肯定只是冰山一角吧,我真的有辦法勝任當主嗎?」
「我說你,閉上眼。」
聽著庚吐露的喪氣話,志萬跪爬到庚的眼前。
「?」
『啪!!』
「喔哇!」
他老實照做,不料從兩旁衝來的力道讓他頭暈目眩; 志萬雙掌使勁力拍庚的雙頰──庚感覺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
「阿志你你你做啥啦!」
「沒給你一拳揮過去算客氣咧!」
志萬怒道。
「喂,本大爺才不管那隻死老貓對你的保護過度,你是準當家,理應要知道這些事,然後照你的理想去改正!」
退回身子只留下熱辣的兩掌印,對方瞪著庚。
「事情爆發後在分家中鬧很大,本家當主當眾直接把那時的分家長與責任人做了些『處理』便踢出去了,其他就算了,氣魄好歹給我學起來啊。」
「……………」
怎麼樣的處理?庚默默地將話吞了回去,實在不敢開口問,嘆了口氣。
「我盡量…」
「白癡!聽不懂氣魄是什麼啊?氣魄!給我丹田發力大聲答啊!」
志萬拍掌痛斥,庚縮了下身子,深呼吸。
「志萬,我會改變這個地方的!你看著吧!」
「喔!就氣勢及格啦,可惜台詞零分。」
面對庚使力大吼的樣子,志萬只是搖搖頭,一邊閃過友人的揮拳。
END